偷窃者【07.缘由】世纪江湖艺朵短篇小说

　　“吴松”姿态闲适，根本不觉得表明身份会对他造成怎么样的严重后果，在他看来，世界都是有些乏味的，只有些皮囊还算有趣。 

　　吴松大概也察觉到了对方的闲适和放松，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—— 

　　只有两种人在遭遇交锋时会用如此放松的姿态：拥有绝对实力的人，和一无所知的白痴。 

　　显然眼前这人不是后者。 

　　“吴松”看来平日没少做家务，想到他之前说的“替换装”，或许以前他假扮过什么厨子，吴松看着他赏心悦目的动作，心中烦躁不安，只等着他继续说完剩下的部分。“吴松”也并不想吊人胃口，这不是他的喜好，或许有的原装人有这样的恶趣味，但他喜欢让人死得明白，于是他继续道：“我相信，身为华夏人，多少都有听说过远古时期的传说，比如，女娲时期的那些故事。” 

　　话题突然间拐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上去，吴松有些猝不及防，好在“吴松”就是一个单纯的解释情况，并不是希望从吴松这里得到回应，他自顾自继续解释：“女娲造人的时候，取用了藤条沾取泥巴，甩在地上，造出了直立行走的生物，这种生物，被称为人。但是，这只是故事的开端，造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，其基本的操作流程，也就跟你们现在玩陶艺差不多，总有成功的、失败的。” 

　　一边说着，“吴松”一边拿出菜篮子里的鸡蛋，清洗表皮、温柔的放置在一旁备用、拿出小碗、拿出打蛋器……然后才道：“你们都是怎样处理失败的陶艺作品的呢？”他自言自语回答，“自然是敲碎。”说着拿起一个鸡蛋，磕碎了，将蛋液打入碗中。 

　　“失败品原本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，女娲娘娘显然也这么觉得，她并不想让最初的失败品们也参与到美好的新世界中，因为失败品实在太过于丑陋了，”“吴松”嘴里说着消极的话，神色却没有任何异样，手上动作依旧从容不迫，用打蛋器将蛋液搅散打匀，放置在一旁，看起来很满意，“你看，搅拌的时候就是要搅成这样，要十分均匀顺滑才行，不能像女娲娘娘心急时那样随意搅拌。泥点子批量造人确实很轻松，很快速，但缺点就是，并不是每一块泥土，都是这般顺滑的泥浆，总有些是没打散的泥块子，有些是水淋淋的泥汤水儿，顺滑的泥浆甩出来的泥点子，自然都是条顺盘正的好人儿，而我们这些泥块子、泥汤水儿，要么缺胳膊少腿，要么五官不端正，总之，有残缺。” 

　　“吴松”看着吴松惊呆了的模样，轻笑一声：“人从诞生之初，就有了美丑之分。” 

　　吴松听了半天故事，总算理顺清楚这位自称原装人的人说了个什么故事，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跟他的人生被替代有什么关联。 

　　他这样疑惑着，就这样问了出口。 

　　“吴松”并不奇怪这个问题，坦然道：“因为，长得好看的人，到哪里都是一路绿灯，而样貌丑陋，就是原罪，这句话，也是从人诞生之初就有的。” 

　　“我们始终是女娲娘娘的第一批孩子，即便我们有缺陷，女娲娘娘还是很爱我们，她一方面不希望我们这些残缺品待在那么美好的世界里，一方面又觉得我们也算是她的骨肉，于是，她为我们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小世界，让我们待在里面好好生活。 

　　“残缺品们顺从了女娲娘娘的安排，那小世界与外界没什么不同，唯一的区别就是无法进出，我们等于被软禁在里面。但当时的第一批泥人也是有孺慕之情的，母亲怎么安排，我们自然怎么听，就跟外界一样繁衍后代。然而，好景不长，那个小世界，也跟我们一样，是有残缺的。”说到这里，“吴松”终于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，似乎有些伤感，“女娲娘娘沉睡后，小世界无法维持稳定，我们只能靠自己，有一句话叫‘天无绝人之路’，我们当时不懂，后来才明白，随着小世界的崩塌，我们也暴露于人前，我们才发现，丑陋并不是我们唯一的缺陷，因为那群‘完美的人’也会生出不漂亮的后代，我们倒不显眼了，最大的问题是，我们没有存在的印记。”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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